卢贡内斯(Leopoldo Lugones)诗选
卢贡内斯(1874-1938),主要诗集有《花园的黄昏》(1905),《伤感的月历》(1909)、《忠贞集》(1912)、《罗曼果》(1928)、《祖先的诗篇》(u28)、《强盛的祖国》(1930)等。
刺耳的轴承不停地呻吟,
它们发自远处黄昏的车轮。
枯树中,有一轮玫瑰色的月亮,
像盛开的鲜花或者娇艳的蘑菇。
在这窒闷的夏季,
草木垂头丧气。
一丝偶然的凉风
减轻了无度的折磨。
那是风车的恩赐,
在苍白的宁静中
发出了诗一般的水的节奏。
满月的心灵像薄荷一样单纯,
马槽里传来了驴驹的叫声。
垂柳溶入夜色
像一个未曾削发的修士
在漆黑的水底
默默地念诵着悼亡经。
在每一处夜的皱折里,
望月给渐渐灰暗的原野
涂上级色。
于是,芳革依依
披上神奇的睡衣;
森林瑟瑟,
宛如无谓的海岸;
沉静的河流
倒成了远去的道路。
白色的微风
给我们送来
耕地上牛至的馨香
还有夏季罗勒
那奶牛草食般
潮湿的气味
和西瓜似的芳香。
原野那湛蓝单纯的天空
赋予一切美好的志愿以应有的高度。
当偶有孤独的骑士打原上经过……
阴暗的门后就会响起姑娘的叹息、祝福。
当月亮从空中升起,
淡淡的灰白
仿佛蘸满了香炉的热气。
梦幻在一望无际的水中
古怪地打滚。
黄昏的轻松,
像成熟的无花果一样温柔;
月夜的梦幻
自得其乐,像鸟儿枕翅而眠。
当你从睡梦中幡然醒来
脸上早已洒满了黎明的光华
望月早已离去,
海一样的天空没有留下一丝夜痕。
面对无边的圆盘,
一个动人的传说就会产生,
在这天庭般平坦的草原
有一神圣的家族离开了幻想的埃及。
于是有了该有的一切:
圣母和她的圣婴,
圣约瑟(有人曾有幸目睹他的车辕)
和那头在月下草原上不住行走的骡驹。
在琐碎、戏谑的记忆中,
一切被赋予了阿根廷精神:
那声古怪的咳嗽……那只最后的沙锥……
(一记好枪法)一次赛马……两三个行人
和一场温柔的胡安娜们与爽朗的佩特罗娜们
之间的聚会。
月亮在天顶遥控着原野,
灵魂在它的奇迹中
伴随着规则的律动
游荡、消散,
仿佛湖心的静水在悠悠天鹅的身边融化。
就这样,
从月光在身上洒满银色到巨轮滚过地平线,
你度过了漫漫长夜。
爱的相思更加坚定:
只要草原上有一丝光芒,
你就会痴心不渝.
像猫一样留连炊烟……
(仪信译)
寂静笼罩着安详的海面,
那是个最美的夜间。
她沉思着从地平线升起.
俯下那戴着金冠的前额。
寂静的土地里有百合萌生,
星儿乘着她的思绪爬上天庭,
她的韵律激荡着遥远的海滩,
长长的蓝线儿牵动她的心弦。
寂静不断延伸,仿佛已陷绝境,
枯萎的荣莉脱去花辩,
似悠悠泪水潜入心底,
像消逝的流星陨落天边。
寂静的目光,庄重地扫遍世界,
她在天空俯视一切。
宇宙的颤抖来自她的冲动,
鲜花与星辰是他永恒的价值。
宫殿的果园是大地的芬芳,
夜晚用琵琶的颤音喃喃地吟唱。
在荒凉的世界上只剩下一片荷塘,
还有那无可奈何黯然伤悲的星光。
(仪信译)
只剩一点枯草
留在树枝上面,
一只忠贞的鸟儿
在林间伤心地呼唤。
上面是天空,下面是路径,
乌儿的痛苦永远不会停,
站在枝头上
询问着爱情。
它已经带着怨声飞翔
沿着道路啾啾歌唱,
绵羊将柔软的绒毛
留在沿途的针刺上。
可怜、痛苦的鸟儿,
它只会歌唱,
当它歌唱时在把泪水淌
因为它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巢房。
(赵振江译)
映衬于梦的恬静、
月光灿烂如缎的静谧,
夜
宛如
白色的岑寂之躯,
温存地躺在无限之中
并在林荫道上,
在奇妙的簇叶中
松开
缕缕秀发。
无物苏醒,除了钟的眼睛,
在阴郁的塔中滴答,
无效地发掘无限的时空
像在沙地上打洞。
无限的时间
随着钟轮
滚动,
犹如永无终点的马车。
月亮挖出一个白色的
寂静深渊,在它的开口
万物都变成死亡的躯体
而阴影却活着,仿佛思想。
这使人不寒而栗,因为在这片白色中
死亡近在咫尺,
因为古老的圆月用魔法控制的
世界如此美丽;
而被人钟爱的痛楚需要
在受伤的心中颤抖。
空中有一座城,
悬浮的几乎看不见的城,
它那朦胧的轮廓
在澄明的月夜里构成的
多重晶面
如同纸张上的水印图案。
这座城如此遥远,
使人苦恼于它荒谬的存在。
这是一座城还是一艘船?
我们在其中慢慢地离弃大地。
安安静静,高高兴兴,
带着如此的纯洁,
只有我们的灵魂
能够存活于圆月的洁白……
突然间.模糊的震颤
掠过安详的光芒。
线条消失,
无限的空间化为白石,
在这不祥的夜晚
只有一点能确定:你不在场。
(陈晓棠译)
黄昏用轻轻的画笔
点缀我周围的宁静,
宝石的嫩绿色调
又抹上了一缕深红。
一轮圆月钻出了树丛;
茂密的树叶使寂寞更浓,
一个蜘蛛用它的丝线
迷人地编织苍穹。
穹隆中蝙蝠纷飞
宛如中国的屏风;
石基上你苍白的膝盖
显出优雅的倦容,
一条混浊的河流在我们脚下
无声地流向幽冥。
(赵振江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