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索萨(1927- )莫桑比克女诗人,她曾背井离乡,流落法国,用维拉·米卡娅的假名进行写作。她是最先得到广泛承认的黑人女诗人。
当正午的骄阳照耀印度洋 我诞生在海边一所了不起的住房。 被碧波陶醉的白色的海鸥盘旋。 拖曳着超重的渔网 印度洋渔民的船儿还未回返。 桥上传来黑人渔民的阵阵哭喊, 呼唤在酷暑里熔化的渔妇—— 头上压满包袱、身旁拥着顽皮小鬼头—— 声声哭喊仿佛是首悠长的歌, 悠长地,在沉寂的浓雾中悬浮。 叫化子摩非西尼,昏睡在 灼人的台阶上,四周群蝇嗡嗡。 当我降生于世…… 那时天清气朗(人们告诉我) 阳光在海上闪耀。 我在宁静中投身这个世界, 带着我与生俱来的耻辱。 我哭喊,我尖叫,我不知为何原由, 唉,可是为了世上的生活 我的眼泪在反抗之光中煎干。 太阳绝不会再象我出世时 那般辉煌灿烂 尽管孩提时代那绚丽的海景 永远如沼泽般宁静 引导我青春的步履—— 和我与生俱来的耻辱。 甚至还有,我童年时形形色色的小伙伴。 小伙伴 我衣衫褴褛的朋友挺着篮子般的圆肚子 别针当鱼钩细丝作钓线垂钓在桥下面, 小伙伴在丛林,在坎特贝海滨 狂蹦乱跳 牛蝇忙着筑罗网 我们将它的老窝端 还用野无花果的粘液 把蜂乌和蓝头金丝雀捕捉, 在炎炎烈日下把猴子猛追。 我成长中难忘的伙伴啊—— 无忧无虑的孩子们: 黑人、混血儿、白人和印笫安人, 面包师和洗衣妇的儿子, 黑人渔夫和木匠的儿子, 来自高切利的苦海 或是渔夫的木屋。 驿站里来的娇生惯养的孩子 值日卫士们聪明伶俐的孩子 总是我冒险行动的新伙伴 一起去把菜园里的椟如树果摘 一同来把甜蜜的松果咀嚼, 一道爬上“沉船岛”可怕的巉岩 那儿一声轻响都会变成轰鸣。 在可怖的暴风雨般暗黑的黄昏 我的伙伴们围蹲在地上 听葡萄牙老妪把故事讲 那故事开头的套话逗得人直乐 (这时狂风在包锌的房顶上呼啸 怒涛威逼走廊上的木梯, 堤道无助地 声声呻吟, 把奇异无名的忧虑塞进我们心灵 心灵中狂舞着无齿的精灵 玛辛加王驼着背朝我们转身……) 是的,伙伴们把不满的种子向我播撒 日复一日,我对生活埋怨不休。 他们用我降生时的阳光 布满我童年的分分秒秒。 他们光明磊落的情谊, 他们陶然无忧的快乐, 他们炽烈的热情,象展翼的风筝 还没有在斑斓的碧空翱游, 他们时时奉献的挚爱—— 他们用永世难忘的快乐和冒险 充满了我的童年。 倘若今天。在那印度洋边的房屋 太阳不再如哦降生时 那般光辉灿烂, 我不会在黑暗中睡去。 我的伙伴们是坚定的卫士 守护着我人生的小径, 他们证明友谊不只是个可爱的字眼 用黑体印在书架上的字典, 友谊是人间美好的感情 纵然肤色不同,环境迥异, 它也新美如斯。 我相信,终有一天 太阳还会平静地在印度洋上闪耀。 还会有被碧波陶醉的白色海鸥的盘旋。 在日光脆薄的午后, 渔民述将高歌凯旋。 我血管中被苦难注入的月之毒汁 永世不得再将我扰乱。 终有一天, 生命将随着太阳奔涌。 那将如同一个簇新的童年在世上闪亮…… 吴 笛、李 力译
乌鸦勾画出 白昼悠长的轨线, 越过 黑人歌手的头。 一阵乱风骤起 搔抓着片片树叶 古老耻辱的 低缓旋律。 缕缕太阳光线 藏在静止的云朵间 滑下座座屋顶 在石头上迸溅。 今日的一切沉重似铅 象幅有韵的雕刻 取材于《圣经》 在窗棂玻璃上闪现。 吴 笛、李 力译 选自《外国现代女诗人诗选》,漓江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