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莉·萨克斯(1891-1970)德国-瑞典女诗人。她的诗歌主要描写欧洲犹太人在法西斯统治下的遭遇,国外评论认为她的诗歌表现了“欧洲犹太民族的痛苦和希望”。196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在蔚蓝色的远方 忘却! “在母亲们摇晃的头上” 被拯救者同声歌唱 逃窜 我真想知道
在蔚蓝色的远方, 那里红色的苹果巷 以登天的根脚漫游着, 将蒸馏出眷恋来 为所有住在谷中的人。 太阳躺在路边 以魔杖 命令旅人止步。 他似停留 在玻璃般的梦境里, 当蟋蟀轻轻搔着 看不见的东西。 而石头舞蹈着把 它的灰土变成了音乐。 阿 木译
忘却!皮肤中 长出的新皮仍是伤痕 濒死者的尸布 白色的长眠人 带回家中 又重新借出 无数次在血液的 最后一块阵地上 雾号又重新鸣响 溺水的水手哼起歌 或者在尘封的乡村路上 从渴望的迷宫里伸出 行行足迹 似击碎的蜗牛壳背负 一片虚空—— 薄暮掩隐着 山鸟的乐曲 死亡的舞蹈 风中的花茎—— 吴 笛、李 力译
在母亲们摇晃的头上 牧羊星的繁枝茂叶 又复在夜空绽开 在孩子们温暖的梦境 朝上苍把永恒的变迁歌吟。 自从点燃了天庭, 那无家可归的年岁飘泊无定 被尘埃的沙漏任意抛洒 如今在孩子们的床边 它又粲然夺目地闪现 这残冬里新绿的叶片。 吴 笛、李 力译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死神用干瘪的身躯制成长笛, 死神用筋胳制作琴弦。 音乐的变换 使我们满腹怨情。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套索老在我们面前晃动, 它们悬吊着,等待我们的脖颈。 我们的血液向时钟里注倾。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可怕的寄生虫老是在我们身上吮吸, 我们的命运被埋进泥土深层。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祈求你们: 慢慢地向我们展示你们的光明。 让我们重新学会生活。 引领着我们齐步从星辰走向星辰。 平时本可听见鸟鸣, 装满了的井边水桶 泄露了我们的隐痛, 也把我们的怒气息平。 祈求你们: 不要让我们看着疯犬咬人。 我们本会,本会 化作灰尘, 在你们的眼前瓦解土崩。 是什么使我们欲动不成? 我们,这些无声无息的人, 人们早曾把我们拯救, 逃出那午夜时分, 眼前的挪亚方舟救出了我们这帮生灵。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我们握着你们的手, 我们分辨出你们的眼神。 只有别离使我们拥抱得更紧, 我们和你们贴得多紧, 这人世的别离之情。 魏家国译
逃窜 何其盛大的接待 正进行着—— 裹在 风的披肩里 陷在永不能说阿门的 沙之祈祷中的脚 被驱赶 从鳍到翼 且更远—— 害病的蝴蝶 即将再次获知海的消息—— 这块刻有苍蝇之 碑铭的石头 自己投到我的手中—— 我掌握着全世界 而非一个乡国的蜕变—— 陈 黎译
我真想知道, 你临终的眼光望着什么。 是望着一块石头,它已吸饱了许多 临终的眼光,那些昏盲地 落在盲目者身上的眼光? 或者是望着泥土, 足以塞满一只靴子的泥土, 造成那么多的别离 和那么多的死亡 而已经变得乌黑的泥土? 或者是望着你最后的道路, 它向你转达你曾走过的 一切道路的告别? 或者是望着一个小水坑,一块反光的金属, 也许是你的敌人的腰带的扣子, 或者是望着任何一个其它的小小的天象? 或者是望着这个大地,不让任何人 未尝过爱情就离去的大地送给你的 空中飞鸟的占象, 提醒你的灵魂,使它战栗 在你烧得痛苦的肉体里? 钱春绮译 选自《孤独的玫瑰——当代外国抒情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