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多菲(1823-1849),匈牙利诗人。出生于贫困的屠户家庭。与农民密切往来,对创作产生极大影响。主要作品有长诗《农村的大锤》、《雅诺什勇士》、《使徒》和大量抒情诗,尤其以抒情诗的创作最为突出。最后为匈牙利的民族独立献出年轻的生命。
民族之歌 自由与爱情 我的泪 雪地光滑,雪橇疾驶 夜 给茹日卡 太阳的婚后生活 我宁愿是 我的心呀,你孤独的笼中鸟 眼睛呀,你万能的眼 落吧,落吧,落吧 来吧,春天,来吧! 谎言 我枉然等待吗 缝纫姑娘 啊,你美丽的边疆姑娘 你建造起我心灵的新世界 我曾经在她身旁 我的爱情在增长 你不要判断 你常常来到我的梦中 风暴静息了 永远没有那样的恋人 每一朵花 火 我旅行在大草原上 你嫁给我吗 大海沸腾了
起来,匈牙利人,祖国正在召唤!
是时候了,现在干,还不算太晚!
愿意作自由人呢,还是作奴隶?
你们自己选择吧,就是这个问题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我们过奴隶生活,直到今天,
连我们的祖先也总是遭受诽谤;
他们原来自由地活着或者死去……
死后无法在受奴役的地下安息。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假如有谁把他渺小的生命,
看得比他的祖国还要贵重,
祖国需要时,他不肯战死,
那么他太下贱,太卑鄙无耻!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军刀要比铁锁链更加光亮,
佩带起军刀,却也十分辉煌;
如今我们还是戴着脚镣和手铐!
你过来吧,我们的古老的军刀!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匈牙利这个名字还会重新壮丽,
让它真正恢复古代的伟大荣誉;
我们要在激烈的战斗之前宣誓,
要清洗几世纪来所遭受的羞耻!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在我们阵亡的地方将筑起坟丘,
后代子孙们将在坟前哀哭和叩头。
他们念着为我们祝福的祷词,
念着我们的无比神圣的名字。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一
祝福你们,我林圆中的
一条条流向远处的小河,
在你们流经的两岸,
开放着春天娇艳的花朵。
这脸上也有两条小河流淌,
流吧,你们不幸的泪滴!
可是在你们溟蒙的途程上,
啊,花儿并没有开放。
二
夏天的太阳喷射
灼热的光线,
在光的火焰中,
小溪与大河阻隔不通。
啊,夏天火热的太阳,
啊,赤焰般的光线,
你们就吸干
我眼中的波澜!
三
秋天来了。河岸上的花朵
凋谢了,卷入河水的波浪。
悲哀来了。生命的哀愁
消失了,被卷入泪的洪流。
四
冬天阴森森的寒冷啊!
你给河流戴上了铁锁链,
冬天阴森森的寒冷啊!
你冻结了我的两只泪眼。
五
流吧,啊,溪水!
毫不喧响地流去,
静静地流,流吧,
一直流入大海里。
我的泪呀,流吧,流吧,
啊,在死亡中,
为了你,也许
我获得了宁静。
雪地光滑,雪橇疾驶,
姑娘被拖去举行婚礼;
可怜的人儿被拖走了,
按别人的意愿被拖去了。
唉,如今我愿意是雪,
愿在雪橇下面深陷;
大雪翻滚着,我愿意
再一次拥抱我的姑娘——
我拥抱她,最后一次
我把吻送上她的嘴角;
由于她忠实的心的热量,
我被融化……我愿这样死掉!
我向外张望,月亮
透过窗户向我窥探;
它微笑着,爱恋地
向我洒下一片清光。
可怜的精灵!那样
笑吟吟地向我窥探,
也许你痴情幻想
我在寻求你的容颜?
我没有那样的念头,
企图把你尽情观赏。
上帝保佑你离去吧,
我从来不把你思念!
我的姑娘住在那边,
居住在我家对面,
我等待,她的身影
似乎我还能看得见。
娇小的金发姑娘哟,
我的爱情是那样大,
这伟大的爱的对象,
金发姑娘,就是你。
金发姑娘,你说什么?
可是你只说了半句。
我多么愿意娶你呀,
你就作我心爱的妻。
你嫁给我可,嫁给我吗?
我给你买块裹头布,
我只说明:我是一个
忠实于爱情的好丈夫。
我爱护自己的眼睛,
可是我更要爱护你;
绝不让寒冷和酷热
损害你宝贵的躯体。
我们居住在佩斯城,
啊,生活多么欢欣!
我们也去乡下拜访
耗费完金钱的父亲。
我带领你穿过街头,
人们会窃窃私语:
“那是裴多菲的妻子!……”
人们会写下赞美的诗句。
我创造精神生活的区域,
人们向里面争先观看!
将来在匈牙利,
会把我的名字传遍。
每个晚上我去看望你,
在此情况下你作主:
你悄悄躺下,再用肉体
温暖我冰冷的被褥。
一首首赞美诗完成了,
我就把我的衣服脱掉;
我赤条条贴近你,并且说:
“姑娘,搂紧我,向里边靠!”
我们这样满意地生活着……
我只想说这么许多。
金发姑娘,你说什么,
苦难中可有爱的欢乐!
太阳是一个已婚的小伙子,
你们知道吧?
可是巨大的诅咒
降临在这可怜家伙的
头顶上,
因为他在老婆面前俯首听命;
坏老婆给他 带来许多痛苦。
当然喽,这能干的小伙子
并没有把酒戒掉,
酒是医治一切痛苦的灵药,
酒能驱散心中的苦恼。
可是,在家里他不敢饮酒,
因为饮酒就得跟老婆争吵。
他懂得节制自己。
当他在天上开辟熟悉的道路,
他只是等待
地平线被裹进云彩里。
这时候,他并不害怕
老婆一眼看见
他悄悄躲进附近的
一家酒店里去;
他喝呀,喝了许多酒精配的饮料,
并且沉浸在悲哀之中!
假如夜晚来临,
乌云开始消散,
你们就会看见,太阳昏醉地
涨着红红的脸滚下天边。
我宁愿是一座荒凉的小岛,
座落在大海的中央,
人和鸟儿都到不了那边去——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是遥远大地边缘的
被冰雪覆盖的峰岩,
柔和的阳光不能把它温暖——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是赤道线上的粒砂,
夏季里灼热的太阳
向我喷吐永不熄灭的大火——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是被人诅咒的游魂,
漂泊在静穆的夜间,
在棺樽里都不能休息片刻——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宁愿让无法计算的灾难的
重量落在我的身上,
我愿背负生命的十字架——
只要我不结识你这个姑娘。
假如……假如我失却生命,
我不愿获得祝福,
和那无限崇高的辉煌位置,
我不愿意结识你这个姑娘。
我的心呀,你孤独的笼中鸟!
你被关在狭窄的铁笼中,
在那里,你安静一些吧,
且莫妄图冲出铁笼;
那样你会伤害你自己,
鲜血将会流尽……
或者你把自己撕碎吧,
你会落下致命的创伤;
我就用你的血写下
我的爱情和我的天鹅歌。
眼睛呀,你万能的眼!
不要
看,不要看我,
那样冰冷地、冰冷地看着;
眼睛向我刺杀,我会死亡,
会死亡!
你呀,你这万能的眼!
你只是刺杀,刺杀,
然后你微笑,微笑着,
啊,我又一次复活了,
复活了!
落吧,落吧,落吧,
吻像暴雨般地降落;
一个吻接着一个吻,
就向我嘴唇上降落。
大雨呀,大雨呀,
迎着霹雳闪电下降!
鸽子呀,你的眼睛
迸发闪电般的光芒。
霹雳呀,霹雳呀,
就在我们身后爆炸;
鸽子呀,我得逃走,
因为你爹爹出来啦。
“来吧,春天!”(秋天里我这样想)
“我等待你呀,因为你给我带来了幸福,
村子外面有我年轻而美丽的姑娘,
我可以自由地去那里拜访;
倘若我距离她有一百哩,
我也要从一百哩以外向她走去。
倘若太阳升上黎明的东方,
倘若太阳在傍晚向西方沉落,
月亮升起,随后它窥探
星光照耀的华丽的闺房,
我就成了我姑娘的忠实的影子,
成了她亦步亦趋的追随者。
春天呀,你恰似她的爱情,
你的花在她火热的胸膛上开放,
她采摘花朵,迎着红红的脸,
把鲜花插在我的心头上;
为什么不佩戴呢?不可能吗?
未婚妻不再吻我一吻。
来吧,你春天芬芳的花冠!
我把你放在我未婚妻的头上!”
来吧,你春天芬芳的花冠!
我把你放在她坟前的十字架上!
谎言,我多次听到谎言,
巨大的痛苦要把我扼死;
你很早就不承担那痛苦了,
我愿和你同眠,甜蜜的天使!
痛苦并不是一把锋利的板斧,
生命树倒了,不是斧头劈砍……
痛苦是蛀虫,慢慢地慢慢地
但不知疲劳,把大树蛀穿。
从今天起我枉然等待吗,
泪流满面的美丽的姑娘?
你可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恰似先前在夜静更深,
你常常出现在我的房间。
夜来临了,午夜来临了。
有什么用?夜没送你来。
我用希望的折断的翅膀
遮盖起我疲倦的眼睛,
我看不见你飘舞的幽灵。
你去哪里?为什么不留下?
永远可爱的美丽的姑娘!
难道你畏惧我枯瘦的脸?
不要怕,不要怕我枯瘦的脸,
为了你,我的脸变得苍黄。
哦,你再次走出坟墓吧,
我用贵重的胭脂给你化妆。
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随后你分担我部分的忧虑,
我不会更多地使你紧张。
我的恋人是个缝纫姑娘,
就是那个人,我对她爱恋。
我的跳荡的心高声地
粗野地向她呼唤。
我心中没有一点儿绝望,——
这也许是一个荒唐的故事
可是,这其中没有别的;
爱我吧,你美丽的缝纫姑娘。
你美丽!可是你美丽的脸
到现在只能供人欣赏,
人们看不见你心灵中
闪电般的光线。
你的每一句话好比一道闪电,
它把你眼睛的光化成星火。
我至今尚未结识
比你更机智的人,美丽的缝纫姑娘!
除此以外,你闪耀
在智慧的光芒之中:
如果有谁陷入绝境,遭了殃,
你上前支援,并且慷慨相助。
你象魔鬼一样机智,
你象天使一样善良……
我怎能不在你面前下跪呢?
你美丽,你机智,善良的缝纫姑娘!
我在你面前下跪,
你将我搀起来,搂在你心旁,
我并不向往你心灵的高处,
因为那是第七层天堂。
我在这里跪下来等待
你给我穿上绣着“恋人”字样的
衣服,或者替我缝制一件殓衣,
假如你不爱我,美丽的缝纫姑娘!
啊,你美丽的边疆姑娘!
我观赏你美丽的眼睛——
美丽吗?不呀!它并不美,
因为你把我抛在谎言之中。
我多次讲过,我多次写过,
我已看见明净的蓝色的天空!
这是谎言,因为至今我未
见过,未见过你的眼睛。
你可曾想到?我久久幻想,
深怀崇敬幻想你的两只眼!
我似乎在观看耶稣受难像,
像殉道者被钉在十字架上。
实质上,你是我的救世主,
无论怎样你绝不会死亡;
不会被钉在冰冷的十字架,
你该拥抱我生命燃烧的胸膛……
我说什么?我讲过什么?
啊,我等不来你的爱情!
哪一个姑娘能深怀钟爱,
把祝福带给穷苦的诗人?
因为上帝替穷人创造了诗人,
这也许成了规律;
耀眼的色彩艳丽的羽翎,
再也不能装饰歌唱的小鸟。
就这样,诗人不苦苦追求,
怎能征服姑娘善良的心灵?
姑娘们渴望闪烁光芒,
因为……她们是地上的群星。
你呀,姑娘,你是我的星,
谁都不能对我下达禁令:
倘若我不能把你搂在胸前,
我就不会用眼睛把你护送。
我的目光护送你,护送你,
它在我流浪途中替你送行。
假如你不能从远方温暖我,
至少看我一眼,我美丽的星!
你建造起我心灵的新世界,
这是爱情的光辉世界!
心充满了光荣,燃着火焰,
它是你的上帝的神圣祭坛。
啊,姑娘,假如你不爱我,
那就请允许我将你爱恋!
因为我与世界之间的纽带,
每一条绳索已被我挣断。
野蛮大地是我胸膛的帝国,
它的大公就是复仇的愤慨;
我斗争,对抗伟大的世界——
只有你的形象留下了博爱。
你的形象发光,唯一的光
在我胸膛的暗夜里闪动;
像阳光穿过地底下的监狱,
透过小小窗口射向犯人。
我已爱上你!尽管我知道
爱情的苦难不会得到报偿,
但是,多少女妖把我折磨,
我的心已轻松地感到习惯。
爱情的苦难不会得到报偿!
我忍耐着,承受你的重量,
好象耶稣基督背着十字架,
最后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我曾经在她身旁,在我姑娘身旁。
我曾经在她身旁,又回到她身旁。
我在哪里?……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昏厥了。天和地带着我打旋。
姑娘,你多么美丽,多么善良,
美丽而善良,你热情的爱国姑娘!
你是我祖国的最热情的姑娘,
也许你是我的祖国的化身。
姑娘,你应该对诗人倾心爱慕,
别人不配将你占为己有,
别人不配获得,因为那些人,
不像诗人热爱自己的祖国。
我怎样做?说吧,我祝福的铃兰!
我怎样做?我怎样才能征服你?
我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一切,
我有足够的这个将你获取。
姑娘哟,假如我什么都不做,
我就没有资格将你获得;
爱情需要爱情来交换,
我爱你呀,恰似你热爱祖国!
我的爱情在迅猛地增长,
它已泛滥成无边的海洋。
那样增长:海上恐怖的
活的精灵的阵营在扩展。
假如海上的精灵在移动,
假如风暴在海面上席卷,
狂怒的浪涛向天空冲去,
就会把空中的群星冲散。
什么孕育风暴?……是思想,
姑娘,我担心不能将你占有!
夜的黑暗充满无限的恐怖,
我燃烧的脑髓是夜的闪电。
啊,瞬息间,一个永恒的
生灵在地狱中间向我祝福!
倘若我能搅乱她的思想,
风暴就会过去,大海静息。
大海静息了,大海平稳了,
我迈开大步走向海岸,
走在象征希望的森林里,
啊,美丽的绿色的森林就是希望!
在象征希望的绿色森林里,
两只鸽子在一棵树上停落;
姑娘!我这样想:在未来,
这一对鸽子就是你与我!
别从此次相逢作出判断,
它是我们之间的第一回!
且看我的言谈和举止吧,
并不总是那样默不作声。
人们常常从我嘴边听到
泛滥的江河般的话语声。
嬉笑之声间或滚过急流,
像坐小船游玩的一家人。
可是,当我们走到一起,
我的嘴却吐不出来字音。
假如大风暴在这里出现,
它就会驱散坟场般的寂静。
大风暴已经在这里形成,
我的胸膛准备迎接飓风。
胸膛裂开……粗野的爱情,
迸发出闪电和风雨雷霆。
狂怒的风暴在我胸膛里
呼啸,翻腾,天翻地动……
但我忍耐;见你对我回爱,
宛如当年我看见了长虹。
你常常来到我的梦中探望,
你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梦!
梦从哪里来?因为我的理智
每夜晚和你一起勾勒梦景。
你是我理智的最后的念头,
在此之前,我闭着两只眼。
在此以前,暗夜笼罩天空,
美丽的黄昏已在天边出现。
唉,姑娘,你可愿意知道
我的梦的实质究竟是什么?
它短暂,但是它如此美丽!
我见你怀着爱情向我微笑。
倘若是这样,我愿意做梦,
姑娘哟,也许你对我倾心!
我恳求你,让我最后知道,
我的幸福不仅是一场梦景。
倘若不是这样,你不爱恋,
你的胸膛不为我散发热量:
那时候,那时我最好还是
睡着,做着无边的梦。
我恳求上帝不要把我唤醒,
让我昏睡到世界末日来临;
在人世间的梦中我占有你,
强于我孤独一人久居天庭!
呼啸的、竖琴狂响般的
大风暴已经渐渐消散。
旷野像画面一般的平静,
同死神搏斗已经疲倦。
一个爽朗的秋天的下午,
只见小块云彩飘于天际,
这是风暴留下来的印记,
它像悲哀中留下的记忆。
阳光把座落在村里白铁
制成的宝塔尖染成金黄,
蜃楼出现的遥远的大海上,
村落恰似小船一般地飘荡。
我遥望广阔无垠的地平线,
尽是平原,没有峡谷和山峰,
如今我的心像无边的平原……
心里没有别的,只有爱情。
我心里充溢着火热的爱情,
在压力之下它几乎消亡。
我像一棵大树,它的枝杈
勉强承受丰收果实的重量。
我心里充溢着火热的爱情,
像杯子装满酒向外面流动……
贵重的酒!姑娘把酒倒在地上,
不幸呀,你把酒喝掉,死神!
永远没有那样的恋人,
她会说:爱情是奴役。
爱情给翅膀,不给铁链,
给翅膀……给了翅膀。
小鸟不生长那样的羽翼,
可是爱情会生长出翅膀。
我不是在小的空间盘旋,
而是把整个的大地飞遍。
我飞进天使们的花园里,
向天堂飞翔,一瞬间,
我把园中火红的玫瑰
和星星一起编进桂冠。
天堂里的红光泛滥起来了,
地狱的暗堂遮盖了一切……
我飞翔,瞬息间我看见
上帝、天堂、地狱和魔鬼。
这里没有地域没有空间,
我的翅膀怎能向上扇动?
从上帝创世起,我渴望
飞翔到世界的末日来临。
我这样游历天堂和地狱,
地狱里聚集各种的卑劣,
天堂里充满各种的祝福,
片刻间我已经全部理解。
每一朵花,没一株小草,
都需要太阳的一道光线。
爱情呀,你心中的太阳,
我的心得不到一点阳光。
任何姑娘都不会热恋我,
任何姑娘都不会对我讲:
“冰冷的世界冻僵你的心,
你就在我的怀里暖一暖!”
姑娘并不问:“你可疲倦?
请倒在我的肩头上休息!”
任何姑娘都不会来洗刷
我前额上被击出的血迹!
我自己恰似一根常春藤,
绿色枝叶已经干枯凋敝;
小鸟不向我飞,在我头上
阴郁的思想乌鸦般密集。
青春就这样流逝,生命
从我身上静悄悄地消耗。
我这样想:我的血凝结,
由于死神冷冰冰的拥抱。
假如我死了,生命毁灭,
未沾泪水的寿衣遮盖我,
任何人都不会在我坟前
栽下一朵小小的花朵。
山脚下,荒凉的墓碑旁,
我在那里化成一堆泥土;
枝藤蔓延着,无人践踏,
无人来到我的坟前谒墓。
只有你夜的风暴无情地
呼呼吹动,不停地哀惋!
悲哀的弟兄,因为那弟兄
就是你呀,我心灵的情感!
我不愿意像柳树丛那样,
在臭沼泽里慢慢地腐烂;
我愿意燃烧着,我愿意
像橡树般披挂云的火焰。
我需要火,就把水留给
臭沼泽里的青蛙和鱼儿,
留给坏诗人们;让他们
像青蛙般呱呱唱着歌儿。
火呀,你是我的元素!
一生中我遭受许多严寒,
我可怜的躯体很是寒冷,
但是我的心灵总是温暖。
来吧,我爱你,美丽的姑娘!
来吧,我深怀喜悦热恋你,
但是你要热情!不然的话,
你就带着上帝的荣耀离去。
唉,老板,拿酒来!让我喝。
拿醇酒!你要对我感激:
如果酒里掺水,我就把酒罐
抛在墙,不向你头上砸去。
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是生活,
有热情的姑娘和醇酒陪伴……
(哎呀,我还忘记这一点)
活着不能没有歌声喧响。
唱吧,但要唱热情的歌儿,
因为音乐的语言会中断;
谁唱起歌,倘若没有心,
这歌声怎能燃烧起烈焰。
我不愿意像柳树丛那样,
在臭沼泽里慢慢地腐烂;
我愿意燃烧着,我愿意
像橡树般披挂云的火焰!
如今我旅行在大草原上,
上帝作证,未见到花朵,
这地方连小树都不生长,
更听不到夜莺们在唱歌。
一个阴云密布的黑夜晚,
看不见微弱的星光闪烁……
你依然留在我的记忆中,
不是吗,我心中的爱情?
亲爱的,我记忆着你呀,
如今我对你是那样喜欢,
仿佛在这荒野的那一边,
传来夜莺的啾啾的歌声,
我仿佛涉行在花丛中间,
整个天体悬挂一颗巨星!
你生来是天上的星,
高高地辉耀于空中,
在这里,在大地上,
你是一盏小小油灯,
它把我狭窄的房屋
照耀地一片通明:
姑娘,你嫁给我吗?
——“青年,我嫁给你!”
可是,你听全世界
在怎样谈论着我?
听哪,怎样向我这里
狂呼着种种的污蔑?
但那是真实的:我
遭到了极坏的命运;
姑娘,你嫁给我吗?
——“青年,我嫁给你!”
你是你父亲唯一的
无限欢乐的光线,
你心中的恐怖消除,
抛弃年野蛮的夜晚;
他的愤怒,他的悲哀
像两个魔影跟随我们;
姑娘,你嫁给我吗?
——“青年,我嫁给你!”
大海沸腾了,
人民的大海,
那可怕的威力
掀起滔天巨浪,
震动高天大地。
你们见过这舞蹈?
你们听过这音乐?
若是你们没见过,
现在就应该懂得:
人民是多么欢乐!
海在怒吼,咆哮……
船儿不停地颠簸,
它向地狱沉去了,
拖着扯碎的帆,
和折断的桅杆。
咆哮吧,大海!
你深深的海底,
腾起巨大的力量,
把狂怒的浪花
喷入云层中间。
一条永恒的真理,
由浪花写在天上:
船在水上航行,
水在船下翻腾,
可是水永远是主人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