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马雷(LesMurray1938- )是澳大利亚年轻一代诗人中成就最大的一位。他的诗题材极其广泛,但以写乡村的人物风土为主。他用多样的形式表现广泛的题材,既写民歌,又写现代自由体。他是为大众而写诗,但并不因此而迁就自己去使用过分通俗的语言。相反,他非常重视语言的技巧,力求明晰而简洁有力地表达他那些复杂的主题。而他的主题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在他的大部分诗歌中,都贯穿着宗教的思想。
消息传遍热宾斯①, 传遍勒任兹尼斯②, 在塔特索斯③,猜数字④的人们抬起头来 股市书记员忘了手中的粉笔 兜揣面包的人们离开希腊俱乐部: 马丁广场有人哭了,谁都劝不住。 乔治街堵了半里长的车辆 动弹不了。人群嘈杂,骚动, 还有人匆匆拥来。几分钟前热闹的大街 突然冷清了,人们奔跑着,指着说: 那边有人哭了,谁都劝不住。 我们围着那人,没人靠近他 他自管哭着,不加掩饰,哭得 不像小孩,也不象风,象个男子汉 不大喊大叫,不顿足捶胸,甚至不 大声啜泣——但他的哭带一种尊严 使我们不敢靠近,在正午的阳光下, 在他那魔幻般的痛苦中他周围形成一片空地, 人群后面的警察本想抓他 现在却双眼盯着他,吃惊地发觉 他们像儿童渴望彩奴那样渴望流泪。 若千年后有人会说,当时他身边 有光环或有某种力。根本没这事。 也有人会说,人们一时惊呆了不然肯定会劝住他, 但这些人准没在场。我们当中即便是 最刚烈的男子汉,最有耐力和最机智的人 都默默地颤抖,渴望突然得到 和平的公断。广场上一些原来 自以为快乐的人大声喊叫。只有最小的孩子 和纯朴天然的人们走到他身边 坐在他脚下,也有狗和带着友尘的鸽子。 我身边一位男子说一声荒唐,又用双手 捂住嘴,好像刚刚呕吐—— 我还见一位神采奕奕的妇女,仲手, 颤抖地接受哭泣的恩赐, 许多人学着她也得到恩赐。 还有许多人只为表示赞同而哭泣,更多的人 则怕赞同者不多而没有哭, 但那泣哭者,像大地一样,毫无索求, 他自管哭,不理我们,从他那担曲的 脸上和普通的身体中哭出的 不是语言,而是悲哀,没有含意,只有痛苦, 坚硬如大地,清纯弘大如海洋—— 他哭完之后,便径直从我们当中穿过 以刚刚哭过,而现在 已停止哭泣的人的尊严揩拭他的脸 他避开信仰者,沿皮特街而去。 杨国斌译 ①热宾斯,一俱乐部名。 ②勒任兹尼斯,一饭馆名。 ③塔特索斯,一睹场名。 ④猜数字,赌博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