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尔·昂达奇(MichaelOnduatji1943-)出生在斯里兰卡,少年时代是在那里度过的。他是当今加拿大诗坛上颇受注目的诗人。
“因为对他未说再无黑暗,无疑他会象亚当沦 落前一样。能够在黑暗中看见。” 我父亲的身体是一个恐怖的世界 他的身体是一座我们从不知晓的城 他躲在他去过我们曾要去的地方 他的信是一间他简居的屋子 在信中他爱的逻辑会生长 我父亲的身体是一座恐怖的城 他是它恐怖舞蹈的唯一见证 他躲在他去过,我们会丢失他的地方 他的信是一间他的身体受惊吓的屋子 他迎接死亡,与思想一道沉溺。 最后一天他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房间 带着两瓶杜松子酒,后来 平展展地躺倒在地 于是脑血液流到了 那从未遭流液 刷洗的新隔间 他在几分钟新的平静中死去。 他的早年生活是一出吓人的喜剧 我母亲与他离婚了一次又一次。 他会冲进被火车的白眼 磁化的山洞 一次,为了一举成名 他竟醉瘫在大街上 在锡兰挡住了帕里哈里① ——那大象、舞蹈家和当地显贵的仪仗。 由于那是一个半官方半白人的场面 这个举动被视为 自主运动的决定性转折点 并且导致了锡兰一九四八年的独立。 (母亲也尽了她的一份力量—— 她的车技那样糟 每当村民们认出她的汽车 就向她投石头) 十四年的婚姻 他们各自宣称,他或她 是受伤害的一方。 一次在科伦坡码头 向一对新婚夫妇告别 父亲对母亲富有表达力的感情很嫉妒 于是一头潜入码头边的水中 追着离船挥手告别 母亲假装同他素不相识 夹在人群里回到旅馆。 这次他又成了新闻人物 尽管母亲在给编辑的短信里 改正了报导——说他醉了 并不是因与朋友分手而心碎。 当船到达亚丁时 那对已婚夫妇收到了 两份《锡兰日报》。 尔后在他最后的几年中 他是一个默默的饮者 一个每星期一次 同他的酒瓶消失在房间里的人 他在那里直到大醉 直到清醒。 在那里讲话、睡梦、道歉 温柔的信创造了出来。 用建筑师的清晰 他写一排蓝色的花 那是他的新妻栽种 写他在屋里装电灯的计划 写我的异母妹妹怎样接近一条蛇 蛇虽然醒了却没有伤害她。 他的信用最传神的字体写成 他的心渐渐扩大、扩大、扩大 扩大到他的孩子们和朋友的所有变化 而他自己却挪进 他私下 可怕尖锐的恨里 直到他站稳并且 直挺挺地伸展他的身体 血液呼啸着冲进 骨骼空旷的池子 血液没有暗喻地在他的头脑里搜索 汤 潮译 ①锡兰(现为斯里兰卡)一年一度的宗教节日。 《信及其它的世界》既是一幅人物肖像,又是一首微 型叙事诗。诗中讲述的是他父母的爱情故事,其中充满了 智慧、幽默和悲剧色彩。本来,作为子女描写自己的父母 时,免不了有溢美之辞,但昂达奇在诗中没有“替尊者 讳”,而且把父母的无知、自私、偏见、天真、善良统统 诉诸于笔下,从而生动感人地刻画出了人物的复杂性格。 同时,这首诗以其新颖的手法、现实主义的笔调、深刻的 内涵,达到了超现实主义的效果。 录自《外国文学》(1984.12.)
暴风雨后一小时的桦树湖上 岛浓密挺拔。岩石。叶子仍在飘落 此刻,闪电之后 我们放下一条独木舟。 水的静默 比岩石的静默更纯洁。 桨自在地划。我们感到莫名的欢欣 感觉到河中的肌肉,桨片 在幽黑的水中编织。 此刻每个意外的词都精确地挑选 从船头传到船尾,仿佛 倾着身子传递一个餐盒。 水的回声,反射。 我们在绝对的风景里, 在自身叠起的名字间。 围着岛转意味着目睹 一只苍鹭从树丛中 释放出灰尘。 于是对话就象 潮水一样攒动 这飞行的友谊线 我们插入的一首旧日的歌 不需要所有的词。 我们已赶不上给这土地命名。 没有我们,没有水的耗竭 暴风雨后的树 那里就永远投有倒影。 汤 潮译 ——选自《外国诗》(4)